挑开一条冲他挑衅的小蛇,抱肩说,“看你夫君骨骼陈朽的程度,时日虽长,却还不到佛剑闭关的零。要说也是他像佛剑,哪有佛剑像他的理。”
“再说了,如果只要一躯壳,你这遍地的小蛇里,难就没有可以容纳的?非要找一僧侣的肉,这又是什么理?”
剑说着便觉矛盾,不由叹了气。
“你若是他佛法圣洁,便不该残害生灵之事。事到如今,即便你找到了合意的躯,他又肯留么?若他执意离去,你要如何自?再杀他一次吗?”
“剑。”佛剑沉声,“不必多言了。”
剑一怔,便见佛剑面向明珠,合掌一礼。
蛇女睁睁看他行礼,顿时暴怒:“他还没有死!”
佛剑却说:“逝者已矣。”
“因生忧,因生怖,终至面目全非。”
“逝者若泉有知……”
“他没有死!”
蛇女摊开手掌,魂珠便在其中隐隐生光。
“他就在这里!”
她咬牙切齿地说,五官皱作一团,狰狞可怖。
“他只少一而已!”
剑看见她角泪痕,心微微不忍。佛剑却迈步上前,他一把握住了蛇女的手腕,将她引到沉默的白骨面前。
白骨静坐着,正是佛家坐禅观想的姿势,除却曾被蛇女执起的左手外,另一只手指节微蜷,似是抓着一把看不见的佛珠。蛇女见了白骨,立时便来,蛇群围拥着她,护在白骨前。
剑不由担忧:“佛剑?”
“无事。”
佛剑摇摇,示意剑不必手。他解背上佛牒,反手掷在剑前。
蛇女戒备地望着他,颊边浮一片荧荧的青蛇鳞。
佛剑说:“可以。”
“若你愿意解放珠中魂魄,我可以舍。”
“舍?”
蛇女先是一怔,而后仰大笑起来。
“舍……舍!哈哈……竟是舍!”
“原来诸般痴缠,在你们中,不过一句舍?”
“可是纵然说了舍,他还是尔反尔,他还是要走!”
“我为他褪去蛇,斩断恶,日夜虔诚诵经,不敢或停。我苦苦修行,一心向善,只为有朝一日修得人形。”
“然而,等我一路苦痛挣扎,终于走到他面前。”
“要他我,竟只换来一句舍!”
“所以你便杀人?”剑觉其中的端倪,“你不是已改过向善了吗?”
“我不过是要他付代价。”
“不我的代价。”
她冷冷笑。
“我要让他后悔。”
“我要让他知,这些人都是因他而死。”
“因为他不愿我!”
蛇女攥紧了佛剑的手腕,尖利的指甲陷光洁的肤,在佛剑手臂上洇血痕。甲上带着恶业的蛇毒侵肌骨,鲜血便显凝固了的暗红,汇成一线,滴落于地。佛剑任她攥着,不动如山。
伤边缘已然发紫,剑心急如焚,他忍了又忍,还是脱而。
“但他已经死了!”
“……什么?”
她面上一阵恍惚。
就是这时。
无需言语或暗示,佛剑反手制住蛇女双臂,趁她一霎分神夺去魂珠,随即并起两指发一凌厉剑气,将魂珠掷向剑方向。剑避开拦截蛇群,早在佛剑动作时便好准备,拂尘轻卷卸去力,将荧光闪烁的魂珠收在怀里。
“还给我!”
蛇女在佛剑掌心愤然嘶叫。
剑握着魂珠,自掌心注一缕真气。魂珠似有所,一时光华大盛。清圣的佛光照亮了蛇窟。
剑若有所思:“你虽他,却不了解他。”
“佛法在他心中既然重于一切,纵是死,他又怎会漠视你拘魂的恶行?”
“你想用他人魂魄养护他的生灵,他却用自修为保护这一百三十余人魂魄不散。”
“到如今,已是油尽灯枯了。”
他看着蛇女,犹豫要不要再说去。
“他真的死了。”
“魂飞魄散,天外荒魂,永世不轮回。”
事实残酷,剑怕她不信,又或者她自己知,只是不愿接受。然而事与愿违,蛇女的指尖在佛剑的血肉里嵌得更深,终于显了庞大的原。她从佛剑的开始缠缚,一寸一寸挤压修者的肺。
她想,我不信。
我不信他尚,我不信他洁净,我不信他普渡众生的决心,我不信佛世人。
他那时是怎么说的?
那僧人微阖双目,淡淡说。
不必以他人命相胁。
我已你,如众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