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但在红拂女心中,李君此人便值得她这样。”
“嗯。”
这一折本就于中间,自然未能说明前因后果,见颜衿听得疑惑,一旁的颜淮便与她说起这个故事,颜衿注意力一时间难以从戏台离开,又怕颜淮就这么停不说,便忙开:“后来呢?”
“红拂将断指上交,说李君已经重伤,却听闻杨将不肯放过,仍旧要继续派人追杀,担心李君安危,加上相思难耐,便冒死偷了杨将家令,连夜策逃城中去追李君。”
一眨便到了除夕这天,颜衿早早地起梳妆打扮,如今秦夫人不在家,她便要代替母亲去理。
“她一个女,纵使有本事在,可偷盗家令逃离杨府,以杨将的格如何能放过她呢?”
屋本就安静,连活动时上璎珞环饰碰撞的声音都清晰闻,因此颜衿更是不敢乱动,老老实实跟在颜淮后上香祭拜。
忙完这边的事,颜淮还要去城外庄上瞧瞧,颜衿自然也要陪着一起去,城外路两边来往多是周围村庄的村民们,他们趁着好日前去置办新年,小孩们陪着父母家人,蹦蹦地耍着刚折的花枝。
颜淮担心今年太过冷清,特地同时请了有名的戏班和清班的歌伎前来念戏唱曲,颜衿翻着册,对上面的《红拂传》一曲颇为好奇,便了其中一折《夜奔》。
木檀已经替颜衿准备了除夕这天的新衣,乳白嵌金的衣,搭着大红的绒袍,金丝如意纹上绣着团花的裙,担心她手冷又准备了兔绒的袖。
“传奇中红拂本是杨将后宅中一名歌姬,专为他行刺杀一事。家宴上她与李君一见倾心,只是李君那时落魄无人投奔,却又认为杨将虽手中重兵在握,但为人行事跋扈睚眦必报,算不上良主。杨将见难以拉拢李君,便故意轻怠于他,李君受不得此气便当场告辞,杨将便又令红拂前去引诱李君,意刺杀,可计谋被李君一识破,但他却并未怪罪红拂,而是怜惜她不由己。为了不使红拂为难,李君斩自己小指让红拂带回去交差,他意识到杨将不会放过自己,便则快离开城中。”
一时心中涌起悲伤,颜衿只能忍住泪意,拜了三拜将长香坛中。
“……怜花深庭终枯败,叹刀剑迫命无萍,绫罗遍似枷锁,慕飞鸟自在云间游。望婵娟心中惶惶,恨赤驹蹄短前路长,化飞箭越山川,一片痴心托李郎——”
戏台上旦角曲调悲戚,却能听红拂女为了和自由所表现的深深决然。颜衿不知怎么想的,忽地收回目光垂眸沉默了许久,这才缓缓:“倒真是个奇女。”
看到颜衿这段时日心思全在这玉串上,虽然平日里她时不时就打些这样的小玩意,可瞧着对这玉串的用心程度,并不像是用来消磨时间,倒像是送人的。木檀虽没明说什么,但心里却不由得多想几分。
想起此事,木檀思来想去这才将这件事禀告颜淮。
外面的人喜,颜衿在车中瞧着也喜,可惜事太多实在没办法耽搁,不然她定要停车,也去寻上一枝带回家去。
跪在蒲团上手持长香,颜衿看着面前整齐摆放着的先祖牌位,颜父的灵牌被置于前方最中间,他的名字颜淮亲自用朱砂认认真真描了,实在是再显不过——先考颜公讳准之位。
颜衿一愣,转过去看颜淮:“独自一人?”
见问不什么,又怕问多了惹得颜衿不悦,此事便不了了之。
虽然已经数年过去,但在颜衿里,颜父牵着她在老家祠堂新年祭拜祖先的事似乎还是在昨天,那个时候她只惦记着让颜父到时候去提醒颜淮,等他随叔伯们拜完后将分发的供果多匀她几个,哪里会想到几年后需要祭拜供奉的人里会有颜父呢?
颜淮听完没说别的,只是让木檀想办法将此暗中理,然而这珠却莫名其妙地消失了,等木檀试探问起颜衿珠落时,她只回到不知何时落得,也忘了落在哪里。
等到颜衿打理完毕楼时颜淮已经在门候着,除夕这天他们要先去祠堂祭拜先祖,此事最为严肃,秦夫人信中更是反反复复重嘱咐此事,于是两兄妹谁也不敢怠慢。
祠堂院落最是肃穆,安排在此扫洒的仆人们多是些老人,颜淮说他们事稳重,而且事少清闲,正好适合他们。
在别庄这一来一回,再加上回来后还有其他事务理,等忙完后不知不觉便到了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