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在谭有嚣是个不会悲伤的人,他想起来,仅仅是有些慨,大概是这屋里白得跟太平间一样,让他不自觉开始了走灯。
:“还好在江抚不用成天东奔西跑。”
司机话说完看了后视镜,发现宁竹安正幽幽怨怨地瞪着自己,这才猛然意识到说错了话,一紧张得结结巴巴:“宁、宁小!我不是那个意思!”
“乔医生谢谢你。”
宁竹安盯着她,瘪着嘴,突然从车里钻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,乔山槐有些意外,但很快就将她温柔回抱。没理拒绝一个真挚的人,在拥抱时也不该先松开手。
司机有些意外宁竹安会突然开:“嚣哥他没班呢,就让我先来接宁小,还说您要是不想那么早回去呢,可以先到商场逛一圈,不用帮他省钱。”宁竹安玩着外套的拉链,皱眉骂:“我才不稀罕花他的臭钱。”司机笑:“这话说得太绝对啦宁小,您现在的衣住行,不都是花的嚣哥的钱嘛。”
“好好好!宁小,我次一定谨言慎行!”
过了一会儿,司机还是觉得有些过意不去,最主要还是怕她跟谭有嚣告状,于是果断歉:“对不起啊宁小……我、我这个人没什么文化,嘴巴跑得又比脑快,您别跟我一般见识。”
“……我跟你们老大不是那种关系,以后别再说我怎么怎么样了。”
女孩儿依依不舍地和她分开,睛里噙着泪花:“我会想你的。”乔山槐莫名有些不好意思:“哎呀……想我啥,你照顾好你自己啊,可别再被伤痕累累地送来了。”
“回找人把窗帘和地板换掉——对了,顺便再给我盆观音竹来,我要摆桌上。”
宁竹安用力,即使再次上车也要继续扒着车窗往外看,直至彻底没了乔山槐的影,但这次她没哭,把泪忍了回去:“你们老大怎么不亲自来?”
这话戳中了宁竹安的伤心,如果可以,谁甘愿毫无尊严地寄人篱,天天受气受害,现在好了,谁都能来贬低她几句——跟他们家主一个德行。
她说,一个小畜生死就死了,轮得到你在这里装好人,我现在就把他卖给你,你有本事别拒绝。
女孩儿倔地别开,一个字也不讲。
哪怕谭有嚣早已经忘记了泰语该怎么说,这句话却像是深深刻了大脑上的每一沟壑,除非把它挖来,否则就是到了垂垂暮年,这段记忆依旧会如影随形的纠缠着他,只要天不晴,只要天雨。
今天是宁竹安离开诊所的日,傍晚的时候,乔山槐特地带她去诊所旁边的小餐馆吃了顿饺,然后把她给送上了车,临了还不忘记帮她把布袋里装的东西一一清,低声说:“回去注意,好吗?记得到时候来复查。”
创伤关节炎,归功于生母,让当时还是个小孩的他在雨里跪了一整夜,第二天早上雨停,人简直成了个浸过的木疙瘩,发现他的邻居心好,又是敷又是给他贴膏药,而直到现在,谭有嚣还不时能够回想起那个婊在邻居把他送回家时说的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