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己脑不太好使,至少比起这些个妖怪也似的人完全不算什么。
她是真的没办法,所以只能找了那么个笨法,觉得只要喜一个人就好了。
只要能喜一个人,同他两相悦,她便能在这里安心地、开开心心地活去。
还有什么比安心、开心地活去更重要吗?
所以真的喜也好,假的倾慕也罢,总归是她自己的事,没别的谁知,也没别的谁在乎。她也不是很在乎他们是不是看得起。
她本以为这般便可无碍,总归花了力气,有过一番奇缘,如此就能得个话本里那般完满的结局。
然就同这鬼说的一样,她到底还是远远低估了得一“完满”的难度。
是她瞎了,蒙了心,所以才会一直、一直追着一个虚幻的影念念不忘,总是以那个影构筑在此世间的基石、锚、支。
仿佛只要这样,就能在变幻无常的人世之中寻得一安立命的本。
仿佛只有喜了,心才有地方安放;心放稳了,才有了一存在于此时此地的真实之,才能寻得自己在这十万万丈红尘仙山中的位置,不至迷失。
可笑的是,她连所谓的“支”是哪个也分不清楚。
幸好还不太迟。
她到底是看明白了。
“你看,虽然你是个混,王八,可你到底救过我,还……把我养大了?”
她歪着脑袋,仿佛不是很确定最后一句话的意思,又像是在同某种幻觉对话。
可洛玉成唇角的笑忽就消失了,变得紧绷。
“你在和谁说话?”他说,“不要听他的,他说什么你都不要信。”
“啊,原来他说的是真的啊。”她恍然,“你姓洛,我也姓洛,所以我真是你的女儿?所以真的是你把我给……”
“住!”他猛地喝止了她。
他向来笃定的声音终于现了波动,透着一丝或许他自己都未又觉察的惊疑不定,听得她都有些恍惚,甚至生了他或许很在乎她的错觉。
——怎么可能呢?
这不像他。
她肯定是听错了。
他说:“不你现在要什么,都住手。”
“你忘啦?”洛笑着说,“我早同你说过的,要是有朝一日你真让我不开心了,我就把你从脑里抠去、倒掉,再也不要你了。”
说完,她眨了眨,落泪来。
净净的两滴泪,坠到地上就倏然散开,如雾一般漂浮起来,然后自那雾中生两支漆黑枯的骨爪,自后环在她前,牢牢搂住了她,支住了她摇摇坠的,如蔓生蔷薇间的荆棘,既可怖,又可恨。
它们生长得极快,瞬间就缠住了面前之人,爬满了云玉像,将之牢牢缚住。
洛玉成终于变。
“……屠、天、工,”他几乎是从牙中挤那三个字,“是你……你居然敢……这般利用她。”
那枯骨竖起一畸化的长指,朝他悠悠晃了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