xia篇・第五章  哀歌（1）

        chu羽丘陵一片苍茫，万年积雪为月山织起厚重雪冠。立于山genchu1极目远眺，业已凝冰的月山湖面亦白雪皑皑。我在堪称冻土的羽州驿路辔ma驰骋，人迹罕至的荒原落寞异常，盘旋于耳际的仅剩xia狂风无qing的啸声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殿xia，这附近能看到少许村落，您可要停xia稍事休息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泉的低声询问自shen后传来。我披着nong1黑的羽织，顺势望去，方才惊觉自己肩tou也同周遭的景致一般落满白霜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不必，本dao寺已近在yan前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迎面而来的寒liu仍咄咄bi1人，然而我却无法在这里停xia，哪怕于这样的雪中奔驰稍有不慎便会人仰ma翻。

        上次在雪地里像这样放肆骑ma已是十来年前的事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我携了少数亲信一刻不停地赶路，行至寒河江上游时雪势渐隐，之前尚能遮天蔽日的飞雪正如细小的白盐般徐徐降xia。

        雪花垂在了鼻尖上，这令我脑中骤然浮现chu古书中所谓神葬祭的模样。神侍总会在殡葬时洒些盐粒驱mo，后来的佛式丧仪也是如此这般。

        死在了此种季节里，瑞chun殿可真会挑时间啊。

        半年前，nei大臣今川纯信以谋逆罪将北条真彦liupei到chu羽国西川――此地乃是日前归顺今川的shui野家的领地。北条真彦的正妻则被送回娘家，这自然是完全看在今川家老冈bu宪次的qing分上，但葛夏如今的chu1境理应形同囚禁。

        至于北条家的近臣，便远远不会如此走运。包括成田一门在nei的各个北条重臣或liupei或诛杀，nei大臣甚至没放过他们的妻眷。

        今川纯信bo然大怒，在那盛怒之后掩藏着其深邃的恐惶。

        武士满kou仁义dao德，说着什么忠诚比血脉更重要的dao理，这不过是他们冠冕堂皇的说辞。一如昔年山名朝定对千叶久方所作的那般，纵然今川纯信一早有意打压土岐氏，也仍对擅自chu兵的北条真彦万分忌惮。yan见亲侄zi妄自悖逆，纯信却还是顾及相模国chushen的正室瑞chun殿的颜面，仅仅将北条真彦liu放到了苦寒的东北。

        留着她一条命已是今川纯信最后的仁慈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北条真彦没有zi嗣，她与葛夏也未曾收养嗣zi，故而一旦北条真彦死去，北条便会绝家。

        北条氏于这短短十几年间三度破灭，哪怕嫉仇如我父亲淀川六郎，如今也该安心了罢。更何况此次盖为彻底的灰飞烟灭。当一切随着她生命的终结化为乌有之时，我也就将忘却与她共同织就的一dian一滴了吧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渴望着那种ai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脑中再度涌上我原先在伊豆国问过她的话，记得她当时是在说自己母亲的事。我在嫁到小田原城前，就把她的家事调查得一清二楚，所以仅是在此间随便搪sai过几句，然这鬼使神差般的询问却不是我预先编排好的说辞，正如她母亲的经历一般――并非表面看起来的那样顺理成章。

        直到我亲自接见成田氏贺，终得证实自己一直以来的忖量。是的，我从nei大臣手里救chu了阿照的家老成田氏贺。这个本就风烛残年的老人，在经历zi女被株连的灾厄后，看起来愈形疲惫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这个年纪还能拿起刀吗，我不禁思索。但shen为武士，就算到了这个时候也会因顾虑世俗而切腹认罪罢。否则岂非要变作以仁王乳母之zi？⑴他与他的长zi氏光作为北条真彦的笔tou家老，在北条军违反格式法令攻打盟友一役上自然难辞其咎。

        我本yu安排他在我父亲的庇护xia安度晚年，这样他依旧能来去自如，哪怕他一心想着殉死我也不会阻拦。然而他却主动提chu：要在甲州的善光寺chu家受戒，且认为自己不该如此轻易死去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这样的人犯xia的罪孽，如今也只能以这种方式来弥补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是少数知dao北条真彦真实shen份的武士，他也认得我，所以在见到我时还像从前一样称呼⑵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雪华夫人，求您救救家主大人。我知dao您是有办法救chu家主大人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已剃了度，却还忘不掉前尘往事，俯在坐垫前的那张脸上老泪纵横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她被liu放到了chu羽的本dao寺馆，那地方正受shui野严密监视，而今连我也无能为力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我在小田原城生活了六年，从未见这个老武士这般悲痛yu绝，在我告知他成田氏光被枭首的消息时，他脸上只染了些懊悔的神se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都是我年轻时种xia的果，是我犯的错令家主大人遭受如此折磨，这实乃因果报应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