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慌里慌张地奔向凡间，发现他的家果真被天火焚了。这是他唯一的家，在他心里，他从来只有这一个家。如今被焚得净净，连渣都不剩。他跪在黑灰烬里，任由滔天恨意湮没自己。

哪吒冷笑一声，约他第二日一起去凡间赏景，把如坠云雾却欣喜不已的仙君打发回去。而他自己转去找二郎真君。

哪吒迟疑了片刻，他的脑总是昏聩的，不大记得人。好在他还记得约了人去凡间。他的嘴角又恰到好地挽起一弧度，走向怔愣着的白衣仙君旁，轻轻掉落在他肩的一片花，携起他的手，带着呆滞着动也动不

直到有一次，他心烦意乱，躲陈塘关私宅。又有一个青衣仙君跟了来。本就烦闷，他照例给那人甩脸，自己跨门，再猛一摔门，将那人关在门外。他借酒浇愁，喝得两发直，都不知怎么回的天。在天清醒过来时，有人说凡间有一仙瘴罩的地方被火烧了。放火的是一位仙，着青衣。

哪吒一就发现了那位青衣仙君被天火燎成黑卷的袍角。这个人跟以前那些不同，显得更狼狈，发丝凌乱，模糊的脸上还沾着黑灰，衣衫也有几被刮花，撕成布条，在外面的肉有清晰可见的伤痕，是被火伤的痕迹。仙君丝毫不觉自己模样凄惨，也不觉自己带着一证据。他步伐轻盈，如一片轻舟飘然而至，将仙侍们远远抛在后，满闪烁着兴奋的光芒，兴奋到极致，哪吒甚至认为那可以称得上幸福了。

脑中狠狠地一，哪吒青筋暴起，这个人，这个混账，在放火烧了他家之后，毁了他与夫人的一切之后，竟然私自在姻缘树刻他的名字！

是什么让他这样幸福，哪吒有一瞬间的好奇。

第二日，来的不是青衣，是一个白衣胜雪的仙君。虽依旧面目模糊，但哪吒受得来他风华绝代，他站在三千树白梨花微微一笑，哪吒能看清白花在他后随风摇曳，纯洁如银河碎星，聘聘袅袅，花香四溢。

他与青衣仙君也交手过，知他们能力不弱，自己也只能勉力胜过他们，无法让其消失。他需要二郎真君的帮助。

然后便听见他说：“姻缘树上能刻我们的名字！是我们！”

他面无表地回到天帅府，还未坐椅，自门外又闯一位青衣仙君。他扬了眉。仙君们虽总缠着他不放，但从未擅闯过天帅府。他不理他们时，他们都安静候在府外。候很久，久到在全天界成为一桩笑话。

仙女仙见到他就躲，都不敢穿青。除了那些不怕死的。

“太师可知姻缘树……”他还在滔滔不绝地讲着什么，哪吒一句都没有听去。他知姻缘树，是定天神姻缘的地方，这棵树应该刻他与夫人的名字，而不是乱七八糟的旁人。他阴鸷而狠毒地望着前的人，依然看不清脸，心里有个声音在无地呐喊，这个人必须要消失。他再也不想见到他。

于是他一个温和的笑容。这是许久以来，他第一次对他勾起嘴角，展一个无可挑剔的笑容。哪吒知笑是迷人的，因为台阶正在自顾自说话的仙君忽然愣住了，片刻的拘谨后，仙君手脚简直不知往何安放，从脖颈静悄悄爬上一丝绯红，绯红爬上耳尖，最终爬满面上，像天边烧云。